跳入水中(第1页)
话落,立即就有一根水针朝他面门直穿而去,直到下一刻被一杆长烟打散。沈程泠放下手,似乎并不意外陌百迁早到看戏的事实。但洛初不紧不慢的按动轮椅,就见他那后靠椅背处立即弹出一道烟火,直直朝天射去。信号的火花于天际炸响,陌百迁变了神色,而沈程泠则是瞧他,笑的淡然。狡诈!四人各立一位,除了沈程泠和许星河身后几乎已经被劈开的河道涌起两侧高高的水墙外,洛初坐轮椅距离更前方二人不过数米的间距,倒是陌百迁,他自己先前就隐匿与这上山大道旁的一桩老木后,此时居然也是离那悬湖最远的距离。他咬牙,本以为洛家这小子不死,还能留下让自己看一段恩怨纠缠的热闹,结果未曾想洛初招人这一手,真是叫陌百迁自己成了个热闹。当即只得收回了那在空中回旋一周的烟杆,左手随意的搭在右手手肘处,面上却尽是不愉,姓洛的,好一个恩将仇报,当真是陌某事多!事情当然多,八年前的五人再次聚集,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有人长眠此地,有人忘却前尘,有人去而复返,有人不愿提及。许星河。见着眼前那场景,许星河却听身旁的沈程泠忽然放低了声音,对他道:看到了吗如果偷袭的话,二对一,有没有把握在你跟上来的前提下挡住他们言罢,二人的视线便交互一瞬,沈程泠眼中有对身后机缘的势在必得,但那一眼,也有对许星河这徒弟不只是工具的在意。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那一个瞬间,二人立即分头,身后反应快的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脑中更是百转千回。糟!陌百迁身形移动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几个闪身瞬移上前,沈程泠这老狐狸!当年便是这般害他没能跟着入遗迹!如今情景再现,却又见只离岸边不到十丈远,当年这一群人中最小也最不起眼的死崽,许星河手中的长影凭空而出,与陌百迁手中的烟杆撞在一起,带着自身灵力中的火星和陌百迁的紫黑色灵物撞在一起。一个火灵根,一个水土变异雷灵根,符修极少用剑,但许星河的长影在他手中却不失凌厉,左手捏符一下直击陌百迁的胸前,而后趁势手腕一翻,换手接剑。一套动作下来都是行云流水,未见停歇,老狐狸手下教出一个小狐狸!陌百迁咬牙,撑着他的剑身,左右手交替在空中翻转几周落地。符剑都用,沈程泠理解陌百迁那种一时间打不过又逃不走的狗急跳墙,眼见足尖已然踏入琴女湖半步。轰——天上突然飞来数十把灵剑,左右交替,横穿而过,却又硬生生的在他眼前织造了张无比巨大的深紫色电网。闪电噼里啪啦,隔绝了沈程泠与眼前水道的必经之路。沈程泠因此被巨大的气浪震的不得不抬手,连退数步,再挥下衣袖冷眼抬头。沈程泠,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逃跑的人便是心虚,仙门的人千里追杀,似乎并不在意门下弟子一次的历练泡汤。而在沈程泠眼中,半空之人,苍蝇一般,难以挣脱。于是他理都不理,直接回头,干脆无视了身后因他这番动作而更加喧嚣的聒噪。洛初安坐在原位,起先就并不靠近,因此不曾受到任何波及,可也正因从容,他才有闲心拿起帕子,捂嘴轻咳。眼中亦是只有眼前的沈程泠一个,而并不在意仙灵阁,这些被他招来的道友,白大哥,多年不见,何必再去搅扰哥哥安宁机缘与否,真假何如。沈程泠缓缓收紧了衣袖下的手,对上洛初,眼中愠怒。洛初放下帕子,与他对视,面上不显,眼眸黑沉,一字一顿:不是你叫我好好生活,怎么轮到自己又要这般执拗……不错。沈程泠没有将沉默延续,反倒是暗中调动灵力,做好全力以赴,鱼死网破的全部备案。空中的水汽凝聚顺着地面蜿蜒。那张电网的出现似乎让许星河感受到计划有变,于是和陌百迁迅速分离,这回没人希望渔翁得利。要闹就闹场大的,许星河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雷火符,余光向上一扫,霎时,便立即有人叫嚣,哎,许师侄这是如何黄符向上一抛,瞬时如定上追踪般逐个定位,不好的预感在那刻似乎凝成了实质。热浪从后方向前席卷而来,而与此同时,沈程泠身后的雷网因缺了结阵的人而开始不稳。就趁着这个空档,沈程泠的右手用力向后一拽,手中凭空多出的水链终于沿着那一片河堤线精准捕捉住除他之外的三人。走啊!既然是祭拜,洛颜在下面等我们很久了!好一个死你不死他!一时间四道身影被拖着急速向后,有人要追,水墙却在一瞬收了推力,先入水的那人直接呛了好大一口,被同伴狼狈捞出。倒在琴女湖畔吐了一地的脏水,而后抬手擦了擦唇角不解,怎么会这样莫不是……这湖底还有什么玄机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叫人惊诧。湖底果真有玄机四面湖水弥漫,四人均在水中艰难睁眼,周遭的事物变化,涌动的暗流让一切的场景都变得不那么清晰。可一入水中,沈程泠就率先出手,他拉了许星河,于是后者只觉手中一痛。水链将许星河以最快的速度向沈程泠靠近,沈程泠一手化出水刃,另一手直直抓住他的手腕,二人掌心相贴,随即沈程泠手中刀柄一转,一条血线便直接在水底化开。许星河见状微微睁大了眼睛,再看,沈程泠面容平静,远处,被他们一起卷入的洛初和陌百迁漂浮在水中,望来的模样,神情亦和沈程泠一般,平静,接受,仿佛眼前是什么必定的仪式一般。可我为什么不知道许星河满心的疑惑,直到这时,莫名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一道刺痛席卷。似乎有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涌现,但他看的并不是那么清晰。许星河。而这时,手中除去刺痛外,另一道温热的触感就变得更加有力,沈程泠收了收手,即便从今日起,穿越者和主角之间的那道壁垒会在瞬息之间腾升,隔绝在他和眼前这个男人的中间。但此刻,他看着许星河,眼中是头一次,让许星河一眼就觉得如果他现在问沈程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沈程泠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因着那一点心动,他绝对会珍惜二人眼前的这最后一点时间。信我。哈哈哈,有意思。湖底一片震动,在远处的暗流中突然乍现一道金光,随即是个古朴的宫殿拔地而起。水下的龙卷霎时朝几人袭来。沈程泠!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动作,而许星河只是动手一拉,随后不过片刻,终于,湖水褪去,众人落地。沈程泠睁眼,身下有个软垫,是许星河,在湖底遗迹出现的刹那,第一时间将他揽入怀中,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一手抱住他的后腰,而此刻,他的眼里也是沈程泠。没事吧沈程泠摇头,飞速扫他一眼,然后起身,伸手同时再看四周。此处的遗迹,四面石宫一如往昔,只是从前从石缝中长出的青苔比之八年前更盛,宫墙四下的零星几个骨架已经全数褪去血肉,保有那些人生前最后的死状。一些蕨类植物从白骨上蜿蜒而出,开出的花朵粉白,形成了这座不见天日的地下遗迹中最富有生机的一幕。向死而生,多么新生又多么讽刺一幕。地下潮湿,光线昏暗,却在众人步入遗迹的刹那,四面之上,那由鲛人练出,一盏盏千年不灭的油灯也依次亮起。先前在湖底之中是道分不清男女的童音,约莫着不大的年岁,因而声线尖细又高昂。带着那股独属于孩童的稚嫩,言语中却又有着令人不寒而栗错觉。原来这就是遗迹。陌百迁起身,一瞬起了一个清洁咒,他倒是比所有人都爱干净,霎时间又换回了先前一副魔头的妖艳,红衣飘飘,不见狼藉。再等到他做完这事后,旁人经他启发这才像是被点通了头脑般纷纷忆起。这一身粘腻的衣服实在不佳,沈程泠只觉周身光点闪烁,他倒是不在意衣服干净与否,就见先前一度坐在轮椅上的洛初此刻也扶墙站立。原来他的腿没伤,真是……装的一副好模样。沈程泠大抵是猜到了洛初所想,这个早在八年前虽活但死的疯子,在他哥拽着他的手,将他的刀捅入自己心脏的那一刻起,他大概痛恨世人,更恨自己分明那般求了人,可沈程泠依旧摇头。又是你们自那殿宇深处像是有一顽童,自此处起困受多年。与别的机缘不同早已生出灵智,于是性情不定,时骄时静。而今日,他的心情看似非常好,从殿中一下飘了出来,是点点星光的模样,绕着在场的诸人。你们忘了吗试炼失败,不是我的主人。哦,也不对。沈程泠的目光顺着光点,瞧他幻化出一个虚虚实实的魂灵,虽是孩提模样,铃兰做饰,却是一眼比清旖鬼精许多。一下便将目光锁定他和陌百迁,你还有你,你们八年前没有试炼,所以没有失败,也没有被我收回这段记忆。难怪你们能找回这里。这就不奇怪了,光点散而又聚,那土灵坐上摆放了鲛人油的烛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晃荡着双腿不满道:好狡猾,分两批,走了八年又回来,难不成这次势在必得还是向我讨要他们的记忆呢也不对,当土灵手中的记忆光点出现,变了脸色,紧接着凌厉的眼刀望向洛初,语气逐渐冷沉:你破坏规则记起不该记的事,想起不该想的人,八年前的刻骨铭心,让洛初竟是半点都不曾畏惧:什么是规则从进入这个试炼起,他们提前知道的未来,隐瞒不提的过去,当一切秘密都被揭晓,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早没了规则。而如今,当曾经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八年前的箴言。两生花,半劫缘,异世魂,木偶戏,同根同源谁生死洛初并不想要这个机缘,可事到如今,陌百迁瞧他一眼,就是这一眼,一人迅速冲入殿宇,一人直直的挡在了沈程泠身前。磨难总不能只降在一人之上。陌百迁笑道:你当时说他知道了你的秘密要杀他,可兜来转去啊,沈程泠,你不如说说,你这徒弟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我也很好奇,他知道的,究竟是个什么秘密啊不如,再入一回颠倒之境吧土灵认真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直到殿中的一个小光点飞速跳跃,拦也拦不住的没入身后,许星河的额间。一时间,有人全身僵硬,发麻,沈程泠回头,在看到许星河闭眼的那一刻中,连带着呼吸都变的急促。可偏偏,嘴里的话语却只能呢喃出声,那是几乎微不可见的两字,沈程泠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