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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公子不好(第1页)

好似从这一日起,许瞻待她明显好了不少。许她在听雪台将养身子,也吩咐下去每日命医官把脉开药,右臂基本痊愈了,但因先前误了医治,胸闷气短的病根到底是落下了。槿娘虽不甚高兴,但也没什么法子,只是一个人生些闷气。但自从得知小七尚未侍奉便来了癸水,又仿若什么不快都不曾有过一般,又开始成日往前院溜达,企图寻个机会面见许瞻。她自视甚好,如今一打扮更是风姿无双,她才不信许瞻竟会看不见这样的美人。她私心里盘算着,除非许瞻有断袖之癖,不然,总不可能一辈子不碰女子。这世上呀,哪儿有什么难事,若果真有,不过是没有做到位罢了。日日待在听雪台能有什么出息,规矩是规矩了,规矩了便别想有出头的日子。槿娘正是深知这一点,这才有机会从易水爬到兰台来了。不然,只怕大半辈子都得耗在易水干些粗使的活计,等人老花黄了还要被人赶出别馆。这都是极有可能的事。若不然,她怎么不见别馆有年老色衰的嬷嬷呢?还不是清一色年轻轻水灵灵的姑娘家,这其中的门道她是一清二楚。原先还能有一颗平常心,自觉得凡事尽力便罢了,实在不必强求。自从在兰台见识了这泼天的权势富贵,槿娘哪里还按捺得住,一门心思地削减了脑袋往许瞻跟前钻。她自有一番打了鸡血般的信念:总之天道酬勤,只要坚持不懈,总有出头之日。因了小七从不与她争抢,槿娘便愈发地待小七好,汤药一顿不落地给煎着熬着,自己能干的便从不要小七动手。成日里和颜悦色的,开口亦是温温柔柔地叮嘱。“万事皆有姐姐呢,你身子不好,若下回公子传召,你便推了拒了,你放心,姐姐这里的好处可是大大的有!”小七的心思不在这里,自然便没有不应的。她乐得清闲,又不必做什么活计,人在听雪台将养着,身子一日比一日地好了起来。听槿娘说离听雪台不远便是西林苑,那里养着三只白麋鹿,都是公子与他的将军们活捉回来的。槿娘还说,麋鹿虽在草原常有,白麋鹿却十分少见,魏国那样的地方更不会有。西林苑的白麋鹿麋角大如树冠,质坚如石,逢春脱换,周而复始,犹如永生,如同神物一般。槿娘还说,西林苑还养着公子的猎犬和青狼,也都是公子与将军们捕来的,魏国谁人会有公子这样的身手胆识,满腹的韬略,又能文能武的。槿娘劝她多去西林苑走走,还说,“虽说郑寺人寻不着人自然就走了,却也不是姐姐有私心,去看看麋鹿长长见识也好。”还说,“你不是喜欢桃花?西林苑那株古桃树得有上百年了,开得极好极好,你虽见过桃花,却未必见过那么老的树,没事儿去看看呗!”还好心提醒,“只去看麋鹿桃花便罢,离那青狼远些,嚎嚎起来怪吓人的,小心吓掉你小命儿!”小七听了十分心动,天一暖和,果真便去了西林苑。西林苑离听雪台不远,走过去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想来兰台府实在是大,听雪台以南是亭台楼阁,以北竟是一大片园林。看见了那棵上百年的古桃树,红粉粉的一树花夭灼如云,亭亭如盖,还有一根粗粗的枝桠拖到了地上,亦是千头万朵,红粉粉的一大片,她从未见过这般古老的山桃,心里喜欢得紧。也见到了正在苑林食蒿食苹的几只麋鹿,她也从未见过麋鹿,白色的不曾见过,棕色的亦不曾见过。白日里并不听见狼嚎声,大抵是夜里才会有。小七心里喜欢,因而便常来。只是日光甚好的时候在古树下闲坐,听风,观花,看云,赏鹿,便已是人间佳事。有一日原是十分寻常,她靠在树下小憩,忽有什么似在蹭她的一截小腿,睁眸看去,竟是一只黄色的小狗在一旁拱来拱去,毛茸茸胖乎乎的十分可爱。小七见了亦是喜欢,抱起来爱怜地抚摸它的小脑壳,轻柔问道,“小狗,你从哪里来的?”小狗只是哼哼唧唧,乖乖在她怀里窝着,两只小耳朵在和风里轻晃。她不免问道,“你也没有人要吗?”小狗呜呜叫了一声。忽听有人笑吟吟问,“你是小七吗?”小七蓦地转身,见一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明眸皓齿,光彩照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答道,“我是小七。”“哥哥与我说起过你。”那少女背搭着手走来,睁着一双盈盈美目,看起来十分娇俏可人。想必这便是公主许蘩了。小七原以为自己是见不得人的,不曾想许瞻竟与旁人提起过她。可惜许蘩说的是,“哥哥说你是他的战利品。”小七黯然垂眸。是了,她是许瞻在魏国缴获的战利品,连人都算不上罢。许蘩兀自说道,“我才不这么想。”小七抬眉看她,见许蘩眸光清澈,并无半分低看她的神色,亦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模样。许蘩曼声笑道,“这是雪狼,不信你唤它。”“雪狼?”小七奇道,原来小狗也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于是她唤了一声,“雪狼。”雪狼闻声舔了小七一口,甚至还摇起了尾巴,许蘩见状掩唇大笑起来,坐下来便拉住了小七的手。“和我说说魏国的事吧,我还从没去过魏国呢。”“公主想听什么事?”“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我有舅舅和大表哥。”“那你父亲母亲呢?”“都不在了。”“听说你大表哥是魏国公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小七抬起头来,眉眼清润,“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大表哥好了。”许蘩便笑,“你觉得大表哥和我哥哥比怎样?”小七心里暗道,自然是大表哥好,也只有大表哥好,许瞻是连大表哥的一丁点儿都比不上的。她字斟句酌,柔声细语道,“公主若见了大表哥就明白了。”许蘩好奇道,“哥哥不好吗?”小七不说话。但她心里给了答案——不好,一点都不好。见她不语,许蘩便笑着推她,“你说呀!快说呀!”小七经不住许蘩的推搡,抱着雪狼轻声道,“不好。”许蘩噗嗤一声笑起来,似泉水一样泠泠作响,“哥哥若知道了,定......”“阿蘩。”一声冷如淬冰的话打断了许蘩。小七心里倏然一跳,慌忙起身施了礼,见许瞻面色冷凝,眉峰分明,眸中是一片晕不开的墨色。方才的话,还不知听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