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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宠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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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第1页)

第二十五章她曾对你一片深情“钟元,你好大的胆子。”——随声尾一同散落的是本应躺在钟元药箱暗格里的金针,被丢到脚下的时候针囊朝外翻开,其中两根最为松落的正飞到鞋面上,他视线就此定住。“这金针上的东西你作何解释?”下毒很轻易,解毒很难,验毒再简单不过。崔枕安声线扩且沉,不急不徐,如有仙锤敲鼎鸣远之意。五官端宁,宽肩平直,单坐在那里不必声动,便有浑然威凌的气质。在钟元眼里这是个受天地偏疼的人,机变如神,拥有唾手可得的权力,颠覆天下的本事更重要的,他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与之相比,想要贴他一肩,都几乎用尽了自己半生的力气。单枪匹马筹谋十余年,怎会甘心在现时现处便翻舟自覆。钟元脚下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长步履,京郊折返两趟边沿沾了泥沙,一想京郊,不免想到姜芙,终是沉了一口气抬眼,以一副坦荡的眸子对上崔枕安的质问。“敢问太子殿下,这金针可有什么不妥?”崔枕安只肖目光稍稍一扫,仇杨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瓷碟端在钟元眼下,瓷碟不过巴掌大,其中有两根他所用的金针,还有常日用来验毒的宽头银片,二者凑泡在一起,银片兜头发黑,一见既明。“这银片与你所用金针放在一处便黑了身,你说有什么不妥?”物证就在眼下,身后方柳气势汹涌环臂抱于胸前,歪头侧脸要看钟元如何狡辩。“这金针是小人特制而成,太子殿下的旧疾一犯首要镇痛,若只单凭针扎穴位止疼效果来的缓慢,因而小人便在这金针之上覆了一层药。这药亦是从毒草中炼取的精物,虽有微毒对人之伤害却几近于无,更大的作用是止疼。”钟元轻飘飘瞄过瓷碟中那黑身的银片,夷然自若。仅从钟元脸上根本瞧不出任何破绽,这人讲的肯切坦然,加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很难想象能做出这种事。况且,崔枕安发病当时并非是他第一时间央着来的,这般说来也不是没有几分可信。若换作旁人或可让他轻易蒙骗过去,可他面对的是崔枕安,做质子那几年,这人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招数没应付过。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量是钟元将这些讲的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可这些金针的确是在他本人药箱的暗格当中翻找出来的,既然无鬼,何需放的那般隐蔽,差人去房间翻找时还险些错过。加之中毒是真,这针上有毒也是真。自是轻易不可信,即便异数路子曾经也有所耳闻。然,今派出去查底的人尚未归来,目前唯一的证据也唯有这些金针,崔枕安不愿拖沓拉长,且先以此为试探,未料钟元面色如常,倒当真让人瞧不出破绽,难以捉摸。崔枕安惜才,这些日子的观察之下也有心想将他培植成自己的势力,越是这样便越要严谨,他身边的人容不得有半点旁心。“罢了,你先出去,近几日暂不必施针了。”崔枕安并未接着往下盘问下去,虽心底生疑,倒也不是百分百笃定,他更不愿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对下属适当松泛,这是他驭人之准。“这段时日我会派人日夜盯着你,想在我手底下过活,定不能有半分可疑,知道了吗?”“是。”钟元面上仍无任何情绪波动,来时如何,出去时便如何。小几正中摆放的香炉中,今日燃的是桂花凝汁香,加了些许丁香汁子,闻起来有种妖异的香气。白雾缥缈升顶便缓缓散开,轻盈如魂魄,消散了,便再也不见了,唯有其香尚存人间。愣望着眼前的香雾失神,崔枕安面容微沉,“让你命人植的丁香,可植好了?”“回殿下的话,早就安排了花匠在府园各处栽了丁香,算起来今日应该剪好了枝,只可惜已经过了花期,若要开花怕是要等明年了,不过那叶子倒是长得油绿,您可要去看看?”前两日他突然吩咐仇杨,让他找人将府中栽种丁香,彼时便觉着怪异,他平日也不是留恋花草之人,这丁香亦没什么看头,怎的突然就想起了。“栽下就好,让人细细照看,好生修整。”目光顺势朝棱格的窗外探去,朦胧一片看不真切。突然又转念道,“你觉不觉得,钟元哪里怪异?”“怪异?”仇杨眼珠子转了两个圈,一不明崔枕安这般问是何意,二来也没觉着不妥,甚至方才那一试,自己先对钟元的疑心散的无了,“恕属下愚钝,并未觉出有什么。”“你倒不觉着他有些过分冷静了吗?”那金针被丢到脚下时,那人也只是稍看一眼,几乎被盖棺定论时亦不先急着分辨,面上半分惶恐之意都寻不见,反而条理清楚,镇定异常。他表现的越是完美,崔枕安的疑念便越重。若不提还好,这一说起来,仇杨竟也品出些不对劲儿来,“殿下这样一讲,的确是有几分诡异,可钟元素来就是这么个人,来府里这些日子了,从不见大喜大悲,性子看着倒是平和稳定,兴许他本身就是这样。”仇杨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可疑嫌一起便再难放下了,相对旁人的口舌,崔枕安更信自己的判断。廊外树上的虫鸣拉长了音调,偶有风一起,树影晃动,个别悬叶被吹落,正撞在门前小塘的水面上,这时节蜻蜓甚多,两只叠在一处匆忙飞过,偶有单只点水而起。此刻门外夏日景致正好,钟元坐于正对门的八仙桌后,双目一直瞥在外面。有风入室,急翻动摆在脸前的书目,他才回过神按住,再低眸却也不再是他方才看的那一页了。不经间噫叹一声,有些恼火。“钟医官,您也别嫌我们在你身旁碍眼,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得寸步不离您身边,您该看书看书,该写字写字,就当我们兄弟二人不存在便好。”钟元左右各坐了一位长侍,自他回来便一直跟着,不仅是寸步不离,更是寸目不移,自己一举一动皆在这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哪怕稍稍起身也要受得一番质问。他未应声,依旧是翻动手底下的书页,却半个字也未入目。钟元哪里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泰然自若,他究竟做了什么他最清楚。亦知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暂时,若是真深查下去,他的事怕是要出纰漏,可眼下一左一右两个人片刻不离,一入门身上便被搜了个干净,连根针都存不下,又该如何自救?若他东窗事发也早在预想当中,早就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准备,可姜芙不能。此刻方知悔,就在姜芙同他讲在京城再也待不下去时,他便应该将人送走,而不是为着一时贪念硬留她至今。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便越为不利,钟元深知他既入了太子府,到这般田地便再无逃出的可能,他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窗角的一只细口花瓶上。那便是他为自己想的最后一条路了。随着夜色一点一点铺满天际,钟元的的惶恐也越发深重,再不能像前几日在崔枕安殿中时那般镇神平常,翻动书页的速度加快,指腹沁出了薄汗。这种焦躁暗惊的情绪在夜色深重时方柳入门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方柳一只脚踏入门中,最先与他对视的便是钟元。两位看守的长侍同时起身,对来人恭敬颔首,谁也不敢多言。人高马大的方柳直挺挺地杵在八仙桌前,双目如炬。此人最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稍有些风吹草动便最先体现在脸上。一如先前在住所前拦住自己时。“将人带到太子殿下那里去。”“”无论何时也需得守着一份重持。最早方柳对钟元的印象不过是个宫里的宦官,再之后妙手回春稳住了太子旧疾,方柳对他改观非常,虽为宫人,却没有旁人那种趋炎附势,钟元在他这里也成了个体面人。即便事到临头也不愿太过为难。不声不响转身先行一步便当默认,钟元自八仙桌后绕出,两名长侍依旧紧随其后。步子平缓,头不过肩,行至窗前时,钟元脚步忽然顿住,“我有样东西要拿给太子殿下。”见人未及时跟上,方柳狐疑回身,“什么?”“那个。”钟元朝前探手一指,随而在这三人眼皮子底下走向窗前,不急不徐将那只细口花瓶拿在手里,单手将瓶口捂住,另一只手将瓶身倾斜,两粒小指甲大的红丸正落掌心。近身的长侍探头相望,尚未反应及时,反而是门外身经百战的方柳最先警觉,同时急跳入门槛,单起一脚一下踹翻了钟元手上的花瓶。——一声碎响,随那花瓶落地的,还有尚未在钟元掌中立稳的两粒红丸。随之左右臂膀上紧痛感袭来,正是那两名长侍将人架住,让钟元再也动弹不得。两粒红丸跌撞滚落到方柳脚边,其中一粒恰被踩得粉碎,钟元被架在那里,双眼直愣瞧着地上那红色粉末,似一具提线木偶,再无生机。连眼中的光也暗了。一早便知行不通的。“你想自尽?”方柳虽是个糙汉,却也难得有细腻的时候,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北境,跟着崔枕安明争暗斗可见得多了,也有个别胆子肥硕的混到崔枕安身边妄想行刺,被抓个现形便想了结自身,在他眼中钟元不是第一个,也未必会是最后一个。显然,钟元这厮是个文弱的,手无缚鸡之力,自是杀不得崔枕安的。这人有异数路子,对付不得旁人,自是要对付自己。既有先,便想到有后,钟元的目光仍未从那红色粉末中撤回,反而散了神,一言不发。“带走。”念及崔枕安还等着,方柳不敢耽搁,离开之前取了帕子捏起剩余的一颗红丸包好。一步一步,钟元从未觉着如此漫长沉重过,被人带着前行,他忍不住在这夜色当中仰天长望,帘月挂天,星动繁绕,当真是好月色。绝美的夜空遥远难及,这脚下的人间每想踏出一步都分外艰难。终,他站在崔枕安的对立面,永远都是输的。即便单枪匹马行了这么多年,仍然是半分胜算也无。有些怨怼苍天不公之意,更多的还是憎恶自己的无能。既保不了自己,又保不得旁人。当崔枕安所居长殿的檐角将钟元仰望的视线全部遮住的那刻,他又闻到了这长殿中的香气——这回再被带过来,便不似先前那般被客气对待。钟元仍站在首次被查问时所站的那个位置上,双臂被人放开,身挺如竹,视线对在崔枕安脸上的那刻丝毫不惧。不躲亦未闪,似一柄长剑穿透崔枕安的深目。唯有这瞬,崔枕安当真觉着钟元绝非普通宫人。文弱稳重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对外的障眼法,骨子里的那股清傲正慢慢向外释放。“殿下,带他来前他正从一只花瓶里拿这个,”方柳拖着手里的帕子,将那颗剩的红丸奉到崔枕安眼前,“原本有两颗,属下不慎踩碎一颗。”那一颗红丸透着血色,躺在天青色的帕子里格外醒眼,崔枕安只肖看了方柳一瞬便明了大概,主仆间的默契无处不在。崔枕安面色无动,仍端坐在窗前榻上,双手各放于敞开的膝上。先前听了钟元的一番狡辩原本还报有一丝动摇,眼下当真一点都没了。“是谁派你来的?”沉定一气,崔枕安终开口。他自认为与这医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能在范围内想到的,除了他是被人指使,再无其他。此刻钟元定立在前,下巴微微仰起,隐隐能瞧见微咬动后槽牙,却愣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可崔枕安有得是耐心。入京这么久,暗处汹涌他察觉得到,可明面上来的这还是头一份,觉着刺激,“你是想替你们前朝皇帝报仇吗?”“若是如此,念你忠心,我可以不杀你。”对此钟元并不为所动,仍旧不发一言。“你少时入宫做药工,后升为医佐,如今又成了医官使,年纪尚轻,也算有所作为,”崔枕安一顿,始终凝着前面人神绪变化,想要挖出些什么,“你说你叫钟元,宫中记档,你是京远县石村人氏,可据我所知,石村的确有一家姓钟的,也的确有个儿子叫钟元,可那钟元与你不同,早在几年前便娶妻生子。”言外之意,钟元的身份是假的,经过这些天也被挖了个干净。正如崔枕安所查,石村是真,钟元也是真,不过并非这个人罢了。当年他上京时曾路过石村,恰遇村中真正的钟元重病,出手救了他性命。后入京寻了个偏门塞了些银钱便入了宫,前朝宫里不规矩的老太监在外开门路的不是少数,且管你是谁,家世背景随你如何说,也没人去深查,只潦草看一眼官籍上是否有其名便是了,反正是宫里打杂的,近不得贵人的身。有此便利,他便借了石村钟元之名一直到今日。眼前这个人的定力远比崔枕安想的要稳要好,他越是一个字不讲,崔枕安的兴致便越浓。一双鹤目淡淡扫过方柳此刻正抓握的帕子上,端起小几边的茶盏细呷一口温茶,唇齿绕香,“你当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执茶盏轻盖边沿轻轻拨开碗盏中的浮叶,一缕讥笑自崔枕安的唇中挤出,眉梢仍是温色未改,“你可知,像你这样的人,一般我都是如何撬开嘴的?”“钟元,都这个时候了,该说什么便说什么,免得受皮肉之苦。”好歹接触了这么些日子,方柳多少有些不忍。虽这钟元有意暗害太子,可倘若真是为了前朝旧帝所为,倒也让人生有几分敬佩。既来便没怕,想要吞下那两粒毒丸,不过是想给挫败的自己一个干脆而已。既打定了主意不讲,那就绝不会开口,他要将这些事烂到肚子里,带到黄泉路。“既如此,我也懒得同你啰嗦,”崔枕安将茶盏搁下,目光一扫方柳,“带下去吧。”“是。”应声的同时,方柳也跟着暗叹了一口气。这样斯文的一个人,若太子府暗牢中的酷刑一一受了,当是何种凄惨模样?太子府邸建有暗牢这是让钟元未曾想到的,一入这暗牢便让他想起当初姜芙被下狱的场面,一样的阴冷、潮湿,越往深处走便越暗,似下一步便能踏入无尽黑渊。连墙壁上开的小窗也分外相似。睡梦囫囵中听到铁片琐碎且冰凉的声响,高壁之上的铁窗被人自外打开,一束强光正好照在钟元的眼上,刺得他眼皮之下一片血红,浮肿的眼艰难睁开一条缝隙,瞳孔中映的光亮使他将眼半眯起,迎着铁窗之中透过来的光,他恍惚看到人影往来。天亮了。他侧身趴在地上,耳正贴地,清晰的听到震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行来,不多时,入眼的是几双青云靴,其中一双的主人他认得,是方柳。前日还是斯文稳重的医官使,经了大半夜的折磨,此刻正瘫倒在湿凉的牢中,身上只着一身中衣,月白的颜色被皮开肉绽的肌理染成不规则的血色,放眼一望,他身上遍处开花。无论前身后背的衣衫皆被刺鞭抽得花烂,早认不出本来式样。即便是这样,钟元仍一个字未吐,方柳无法,也只能容着后半夜放他在此。“钟元,王命难违,我劝你放聪明些,你若当真是为着前朝旧帝,太子殿下是不会要你性命的。”崔枕安的性子他最为清楚,看手下,最先是一个忠。因而他与仇杨即便时而蠢笨闯祸,崔枕安也不会太深苛责。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一双浮肿的眼睁了闭闭了又睁,却不带半分在意的样子,反而扯着嘴角笑了笑,血色顺着他嘴角流下,再加上脸上血淋淋的印子,显得可怜又狰狞。劝说未果,方柳也着实无奈,只摇头退了出去,抬手示意随行的长侍将人拖出去。拖行这一路,钟元身上伤口处渗出的血迹便划了一路,似一条线,一直到崔枕安的长殿止。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血腥气。崔枕安仍高坐榻上,手捧书页,漫不经心的抬眼,此时的钟元似一滩烂泥,站都站不住,需得被左右人架着胳膊,双膝几乎扣地,头垂着,污湿的散发胡乱垂在脸上看着眼前场景,似司空见惯。“肯说了吗?”窗榻上的人冷冷丢出一句。方柳颔首,“回殿下,该用的刑罚都用了,他一个字也未讲。”这便让崔枕安略感意外了,方柳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在他手底下还能一字未讲,倒新鲜。再抬起眼,崔枕安的眼中倒真多了几许赞赏之意,上下打量这与昨日几乎没有半点相似的人,目光恰好落在他被人架起的右侧大臂之上。——褴褛破败的衣衫遮不住的一处旧伤,虽混了新血,那黯然沉旧的疤痕颜色依然醒目。见钟元大臂近肩的伤口,不免让他想起多年以前在宫中湖心亭中遇刺的那一晚,一个趁他酒醉悄然近身的男子,一把透着寒光朝他心脏刺来的匕首将手上书暂搁一旁,崔枕安自坐榻上站起身来,站到钟元身前,垂眸认了那旧伤位置,犹记当时危急之间他夺了那刺客匕首反攻之,最后两败俱伤。绝错不了,那朝他刺过来的匕首只肖稍移半寸崔枕安便会毙命,偶尔想来仍得庆幸。“竟是你?”钟元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崔枕安朝后退了半步,“原来咱们许多年前就交过手了。”彼时旧朝皇帝尚在,看来,钟元不是为了旧朝皇帝。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了,崔枕安微歪着头颇为玩味的瞧着他。一直垂着头的钟元艰难抬起脸,一双眼隔着成缕的发隙间看他,虽重伤狼狈,仍面色鄙夷,唇角勾起,笑得轻蔑。“看来咱们的仇既深又久远,你打定了主意不说吗?”话音无回应,钟元便是这般打定主意的。崔枕安负手而立,笑着点了下头,随而转身回到窗榻上坐下,恰巧这时仇杨回来。他径直路过钟元看也没瞧看一眼,到了崔枕安身旁报道:“殿下,属下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出来了,这这钟元在京郊有处宅子,里面住了两个女人,一个又聋又哑,应该是个看家的老妈子,另外一个年纪不大,据说是他一直养在那里的。”“女人?”崔枕安眼前一亮,偏头瞧看仇杨,尾音带着笑意。一个宦官,不仅在宫外有宅院,还有女人“是,”仇杨很肯定的点头解释,“是女人,宫中有头有脸的宦官有宅院也不是稀罕事,也有人与宫女对食,再宽绰些的,便会娶个女人放在家里养着。”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不过也不是光彩事,摆在明面上也有几许腌臜,崔枕安位高权重,自是不会听说这些,乍一耳闻倒觉奇趣。听到仇杨的话,原本还歪头轻蔑的钟元眼中终泛起了紧张与凌乱。仅那一瞬便被崔枕安捕捉到,他心头一亮,长身坐正,立即吩咐下去:“既如此,该让他们这对有情人见个面才是。”“把人带来后直接送到暗牢中去,将昨夜他受的刑法也给那女子受上一遍,就让他亲眼在一旁看着!”“不!”一直软瘫被架住的人终疾声一回,朝心无力的朝前够去,咬牙切齿地摇头,“你不能那么对她!你不能!”见钟元终肯开口,崔枕安手肘搭到了小几之上,轻笑一声,“你倒真是个多情的种子,还会怜香惜玉,看来这女人是你的软肋?”“崔枕安,你不能那么对她!不能!”嘶吼这几句,几乎用尽了钟元的全身力气。“你还在这里做甚?”崔枕安眼角睨在仇杨身上。仇杨不敢耽搁,“属下这就去安排。”眼见着仇杨出去,钟元如何回身都巴望不到,更阻不了,一想到或是他受的手段都会落在姜芙身上,心如刀绞。就在连自己也要被人拖出去时他猛呼一声,声音凄厉,“崔枕安!”可那人高高在上,似看戏一般看着他。心口凌乱、挣扎、绞疼、似脾脏俱焚,他却无力、无法阻止或改变一切。死没什么的难的,钟元不怕死,他只怕在这世上他最后关心的一个人被伤害。终,钟元还是认命了,还是服软了,再不复之前的决然,只缓缓从血色干涸的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不能那么对她看在她曾对你一片深情的份上”坐榻上那人原本还看戏文一般眸光含笑,却在听到钟元讲出这一句时立时正色起来,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看在她爱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别再欺负她了”本就极尽虚弱的人方才经了那一场血气上涌体力不支,终摇摇晃晃又晕死过去。却给了崔枕安猛然一击,他分明意识到了什么,迅急自榻上站起,高声响彻殿中,“你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