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负碑责问（第1页）

这俩天，赵显徽和黄笙一直在城中闲逛。有赵显徽这么个喜欢掏腰包的冤大头，黄笙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大鱼大肉，见着什么稀罕物件，也是想买便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小子不肯去青楼，总说什么江湖侠士，怎可沉溺风花雪月。把黄笙气得半死。今天逛着逛着，就来到一处停满车马的地方。原来是襄州司户摆下酒宴，特邀司马周季童。既然有这俩位在襄州不算什么，在襄樊城却算举足轻重的官员，襄樊城官员自然大多到场。眼见宴会就要开始，赵显徽捂着肚子说要去茅厕，让黄笙在此等候。宴会上，各路文官相谈甚欢，只要是为官者，最后必然要去见俩人，自然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周季童与郭若言。既然能在一方为官风生水起，做官道行自然不弱，在场谁不知这次宴会主要是为了庆祝司户参军徐简入狱。襄州刺史，别驾，长史远没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周季童年岁已经不小，再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周季童家中子孙的路还很长，日后司马一职必然是郭若讷的囊中物。与徐简并无仇怨的周季童之所以要至他于死地，无非是要与郭若言交好，为子孙铺路。一番迎来送往之后，周季童越俎代庖坐在大厅主坐，身为主人的郭若言坐陪坐。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不合礼制，在襄州，除了刺史，别驾和长史，还有谁的官职比周大人高的？宴会这才开始没多久，郭府就来了个不识趣的人。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文人气，身形瘦弱却背着一块儿石碑。出奇的是，没人拦着此人入府，任由其来到大堂，将石碑立在中间。那石碑上密密麻麻铭刻文字，却无人关注。此人名叫徐惟兼，乃徐简之子，此次徐家遭难，唯有此人不愿离去。徐惟兼能轻轻松松走进来，自然不是因为郭府下人无能，这是郭若言和周季童在让诸官站位呢。想要交好俩人的官员自然大胆出声：“徐家小儿，你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朝廷念你徐家也算一方大族，网开一面，别不识好歹。”之后自然是各路官员附和，就算那些原本站位中立之人，也大多做了墙头草。很快，徐惟兼就被说得一文不是，那些官员说的话虽然都不带脏字，可听在徐惟兼这个读书人耳中，句句如刀绞。一直坐在高堂上的周季童和郭若言则一直观察各路官员的态度，等到所有人的态度确定后，俩人相视点头。郭若言挥手喝道：“来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拖下去丈打二十。”俩个郭府豢养的健壮家丁狞笑着走来，说是打二十，其实怎么也得打个半死。本就是靠干这些事生存的家丁哪里不知道，受了那般重伤，只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不等家丁近身，徐惟兼从袖中抽取早准备好的短刃，什么也不管，直直向周季童冲去。同为文官的周季童被吓得摔杯而逃，却只是躲到椅子后面，就安定下来。因为持刀行凶的徐惟兼已经被制服了，却不是郭府家丁出的力。拦下徐惟兼的是个身形雄健的黑衣汉子，那人轻而易举抓住徐惟兼手腕，任其百般挣扎皆是无用。汉子稍一用力，徐惟兼就再用不出力，短刃脱手，被汉子轻松接住。夺了短刃后，汉子随手一甩，徐惟兼就甩倒在地。之前被吓得不轻的各路官员皆松了口气。结果，那出手救人的汉子大摇大摆坐在主坐，挥挥手道：“你们可以滚了。”各路官员本以为这汉子是周季童养的护卫，不曾想如此无礼，纷纷要发火，结果周季童一点脾气没有，先是对汉子赔笑，又对各路官员道：“今日宴会周某招待不周，日后相聚周府，定当赔罪。”如此一来，那些本就人精的官员自然也明白这汉子不一般，纷纷离开郭府。等到郭府外的马车匆匆离去，郭府竟然连一个丫鬟仆役也不剩了。大堂里，汉子慢慢把玩断刃，徐惟兼颓然坐在地上。打破安静局面的，是一柄突然飞入院子里的匕首。那匕首直冲汉子而去，却被一剑挑开。原来周围一直隐匿了五位高手，都是从一品的修为。五人皆黑衣蒙面，叫人辨不出身份，不过从身形看，那出剑之人是个女子，气势却是五人中最强的，只怕离一品境也只有一纸之隔。这五人展露身形后，一律望向坐在院墙上。哪里此时坐着个的男子，手里提着俩头颅，正是才躲出府的周季童和郭若言，男子可不就是才来襄樊城没几天的年轻信使嘛。赵显徽一点没有面临强敌的觉悟，匕首如游鱼般在其周身飞旋，悠悠然道：“你们是哪一支的？”毫无疑问，这些人来自梯田。一个谍子组织，本不该有老酒头那种一代江湖剑仙般的人物，可既然有了，又是担任监督赵显徽的人物，密州之事就绝不可能简单了却。丢了一位江湖顶尖高手，自然是要拿人问罪的。那坐下后就不再站起的汉子依旧把玩着短刃，懒洋洋道：“梯田这次来了四拨人，有要杀你的，有要抓你的，也有要救你的。”赵显徽问道：“你们是要杀我，还是抓我？”持剑女子冷声道：“请大人随我们回太安城一趟。”赵显徽不回应，只是甩着手中俩颗未瞑目的头颅。既然院子里这拨人是来抓自己去太安城问罪的，也就是说还有俩拨人是要杀自己的，那俩拨人估计早和另外一拨对上了。世人总是只能看到明面上的争斗，知道庙堂上有官场变迁，知道商场上有争夺利益，知道沙场上有殊死搏斗，唯独看不见暗地中的谍子之争。很多时候，为了短短一句话，可能会死许多谍子死士。可要培养一个谍子，却得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大奉王朝有许多强大势力，也有许多拥兵自重的人，可真正能让一个王朝感到威胁的，寥寥无几。山南道有秦王府培养的百农架，不知多少缠藤老散布天下。帝王手下有梯田的各层插秧老农，为帝王监视天下。大名鼎鼎的京城柳家有个猎文楼，不计其数的猎文诗人以词牌名作代号，接手暗杀任务，极少有人能从他们的刺杀中活下来。